苏辙,字子由,号颍滨遗老,四川眉山人,北宋著名文学家、政治家、诗人,生于公元年,去世于公元年。
公元年,苏轼进士及第,初任大名府推官,神宗朝为制置三司条例司属官,随后历任河南推官、秘书省校书郎、右司谏、御史中丞、尚书右丞、门下侍郎等官职,官至宰相,去世后被追复端明殿学士、宣奉大夫。南宋时累赠太师、魏国公,后谥文定。
苏辙与苏轼,一母同胞的兄弟,两兄弟与自己的父亲苏洵一起,被称为“三苏”。虽然一门三苏,但是实际上苏轼的名声远远要比苏辙和苏洵两人更为响亮。拿现代人来讲,问“三苏”中都有谁,首先想起的绝对是苏轼。
人们提起苏轼,都知道这是一位极其牛掰的全才,但是大家不知道的是苏辙相比于自己的哥哥也绝不逊色,他同样是一位全才。就连苏轼自己都说:“子由之文实胜仆,而世俗不知,乃以为不如。其为人深不愿人知之,其文如其为人,故汪洋澹泊,有一唱三叹之声,而其秀杰之气,终不可没。作《黄楼赋》乃稍自振厉,若欲以警发愦愦者。而或者便谓仆代作,此尤可笑。”
苏轼有句话说的好,苏辙并不是没有才能,而是世人并不知道而已。而苏轼一句“其为人深不愿人知之”,则已经说明了苏辙没有苏轼声名远播的其中一个原因。苏辙是一个内敛、含蓄、低调、沉稳之人,也许他自己并不在乎才名,所以才没有可以展现自己的才华,才被自己哥哥的光芒掩盖。
苏轼其人,本身就具有开阔开朗的心胸,所作诗词散文都具有豪放浪漫的情感。他的文学作品能轻易吸引住人们的眼光,而他个人的魅力也使得人们对他此人印象深刻。
无论在哪个时代,无论在什么地方,特点鲜明之人尽管看起来有些突兀,但是却无可否认会给人们留下深刻印象。苏轼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个性鲜明,整个人都有一种鲜活的气息。我们可以想象他自由赏阅山水,也可以想象他与朝廷命官叫板,同样的也可以想象出他赤脚与百姓混在一起,专心致志的研究出如何烹煮猪肉。
苏轼之所以名声能远超苏辙,其实很大部分不在于其才学,而在于其个人无可忽视的个人魅力。
苏辙在后世的名声虽然并没有苏轼那般高,但是其才能却是丝毫不逊色于自己的兄长的。
宋徽宗初年,苏轼的弟弟、“唐宋八大家”之一的苏辙,要嫁女儿。为了给女儿筹办嫁妆,苏辙特地卖了他在河南新乡购置的一块好地,凑了“九千四百缗(mín,古代计量单位)”,让女儿带进了婆家。
“九千四百缗”就是贯,虽说当时已经是北宋后期,通货膨胀,货币贬值,但是1贯也差不多相当于现在的元人民币的购买力。那么贯相当于现在的多少?万元!之后,苏辙在日记里说,他这是“破家嫁女”。换言之,为了给女儿办嫁妆,他几乎倾家荡产。
能够考中进士,并且位列唐宋八大家之一,家境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那么苏轼的弟弟苏辙为何嫁一个女儿就嫁得倾家荡产呢?
古代就有婚前财产公证制度
“婚前所买房屋是个人财产,而非夫妻共同财产。”这一规定古已有之,而且,在宋朝时就已经出现相当完备的法律规定,打离婚官司分割财产的事情均有法可依,且有执行过的案例记录留世。
宋朝的司法部门明确支持,女方的婚前财产包括婚前所买房屋在离婚后仍归女方所有。父母在嫁女儿前,会替女儿立好“婚前财产公证”,约定如果以后离婚,女儿婚前的房子和地全都要一个不少地带回来。仅凭这一点,宋朝就无愧于历史上最具人文关怀的时代之一。难怪金庸等许多现当代名人在接受采访时都说,如果能回到古代,最愿意做宋朝人。
财产原来是谁的,离婚时就是谁的
“离知”是宋朝的法律术语,也叫“两离知”或“离”。大家都知道,休妻一般是男方主动,而“离知”则是男女双方平权,相当于现在的离婚。
宋朝时期规定,男女双方如果闹离婚,女方当初陪嫁过来的嫁妆仍然全部属于女方,不管婚后男方给了女方多少钱,也不管夫妻双方婚后担负了多少债务,都不能用女方的嫁妆去还。
同样,离婚时女方不得拿走男方的一点家产,只能拿走原本就属于自己的嫁妆。
宋朝时期的嫁妆是一个相当特殊的财产种类。嫁妆并不是单独注册在妻子名下的产业,官府要求财产都要以户为单位登记在男户主名下,不管实际上他是否活着。然而,虽然女方的嫁妆全部要登记在男户主的名下,但是具体的产业则要求明确地标示出来,这个事实关系到对嫁妆的恰当使用,不仅女人南宋时期朱熹、真德秀、吴毅夫、陈子华、徐清叟、王伯大、蔡抗、赵汝腾等28人担任官吏期间所作的一些判词。
嫁女儿比娶媳妇要贵多了
婚前财产公证是一把双刃剑,它既保护了妇女的财产权神圣不可侵犯,但是反过来,妇女也不得染指夫家的财产。
要知道,古代的妇女是不事生产的,不生产,也就没有新的财富,所以说,真正一辈子属于妇女自己的财产,只有婚前陪嫁过来的嫁妆。女方父母怕女儿去了婆家受欺负,或嫁妆少了在姑嫂之间无地位,都拼命地增加陪嫁,所以宋朝姑娘出嫁,往往带着大量的土地和房子。
因此,宋朝嫁女陪嫁甚丰,与历代相比,宋朝人的财富相对比较富足,所以宋朝人很要面子,做什么都讲排场,所谓“风俗奢靡,日甚一日”,在婚嫁方面更是花样百出。从北宋中后期开始,女子的嫁妆越来越多,不仅有家具、首饰、铜钱,还有土地、房子,有时候多得吓人。特别是有钱人家嫁女儿,那陪嫁绝对是“富二代”的标准,动不动就是多少间房、多少亩地。
由此看来,也难怪贵为唐宋八大家之一的苏辙老先生,嫁个女儿都快倾家荡产了,毕竟苏老先生是个文化人,自然比不得那些官二代、富二代了。
以史为鉴,虽然婚前财产公证能够省却很多的麻烦,但是带来的麻烦也不少。抛除夫妻之间的信任问题,对于整个社会来说,这都不是好事。
如果任其发展,就像宋代一样,平时疼爱自家千金的老丈人们个个比赛看谁给的嫁妆多,社会上又像古代一样“男贵女贱”,难道不是开历史的倒车吗?到时有什么男女平等可言?而且现在有的女人比男人还能赚钱,未来社会是不是“女尊男卑”,犹未可知,如果真是那样,更成一锅粥了,社会哪有什么秩序可言。
作为一个男性,自然乐于见到未来的妻子带着一大笔嫁妆而来,但是作为一个冷静的旁观者,我认为包括我在内的未婚者在选择婚姻的道路上,需要更多的理性,毕竟,只有最适合的才是最好,如果两人合不来,钱再多有什么用呢?家和才能万事兴啊!
黄州快哉亭记
江出西陵,始得平地,其流奔放肆大。南合沅、湘,北合汉沔,其势益张。至于赤壁之下,波流浸灌,与海相若。清河张君梦得谪居齐安,即其庐之西南为亭,以览观江流之胜,而余兄子瞻名之曰“快哉”。
盖亭之所见,南北百里,东西一舍。涛澜汹涌,风云开阖。昼则舟楫出没于其前,夜则鱼龙悲啸于其下。变化倏忽,动心骇目,不可久视。今乃得玩之几席之上,举目而足。西望武昌诸山,冈陵起伏,草木行列,烟消日出。渔夫樵父之舍,皆可指数。此其所以为“快哉”者也。至于长洲之滨,故城之墟。曹孟德、孙仲谋之所睥睨,周瑜、陆逊之所骋骛。其流风遗迹,亦足以称快世俗。
昔楚襄王从宋玉、景差于兰台之宫,有风飒然至者,王披襟当之,曰:“快哉此风!寡人所与庶人共者耶?”宋玉曰:“此独大王之雄风耳,庶人安得共之!”玉之言盖有讽焉。夫风无雌雄之异,而人有遇,不遇之变;楚王之所以为乐,与庶人之所以为忧,此则人之变也,而风何与焉?士生于世,使其中不自得,将何往而非病?使其中坦然,不以物伤性,将何适而非快?今张君不以谪为患,窃会计之余功,而自放山水之间,此其中宜有以过人者。将蓬户瓮牖无所不快;而况乎濯长江之清流,揖西山之白云,穷耳目之胜以自适也哉!不然,连山绝壑,长林古木,振之以清风,照之以明月,此皆骚人思士之所以悲伤憔悴而不能胜者,乌睹其为快也哉!
元丰六年十一月朔日,赵郡苏辙记。
译文长江流出西陵峡,才进入平地,水势奔腾阔大。从南边与沅水、湘水汇聚,向北边与汉水汇聚,水势显得更加盛大。流到赤壁之下,江波水流水势浩大,如同大海一样。清河张梦得,被贬官后居住在齐安,于是他在房舍的西南方修建了一座亭子,用来观赏长江的美景。我的哥哥子瞻给这座亭子起名叫“快哉亭”。在亭子里能看到长江南北上百里、东西三十里。波涛汹涌,风云变化不定。在白天,船只在亭前来往出没;在夜间,鱼龙在亭下的江水中悲声长啸。景物变化很快,犹言惊心动魄,不能长久地欣赏。能够在几案旁边欣赏这些景色,抬起眼来就足够看了。向西眺望武昌的群山,(只见)山脉蜿蜒起伏,草木成行成列,烟消云散,阳光普照,捕鱼、打柴的村民的房舍,都可以一一指点。这就是把亭子称为“快哉”的原因。到了长江岸边古城的废墟,是曹操、孙权傲视群雄的地方,是周瑜、陆逊驰骋战场的地方,那些流传下来的风范和事迹,也足够让世俗之人称快。从前,楚襄王让宋玉、景差跟随着游兰台宫。一阵风吹来,飒飒作响,楚王敞开衣襟,迎着风,说:“这风多么畅快啊!这是我和百姓所共有的吧。”宋玉说:“这只是大王的雄风罢了,百姓怎么能和您共同享受它呢?”宋玉的话在这儿大概有讽谏的意味吧。风并没有雄雌的区别,而人有生得逢时,生不逢时的不同。楚王感到快乐的原因,而百姓感到忧愁的原因,正是由于人们的境遇不同,跟风又有什么关系呢?读书人生活在世上,假使心中不坦然,那么,到哪里没有忧愁?假使胸怀坦荡,不因为外物而伤害天性(本性),那么,在什么地方会不感到快乐呢?(读书人生活在世上,如果他的内心不能自得其乐,那么,他到什么地方去会不忧愁呢?如果他心情开朗,不因为环境的影响而伤害自己的情绪,那么,他到什么地方去会不整天愉快呢?)张梦得不把被贬官而作为忧愁,利用征收钱谷的公事之余,在大自然中释放自己的身心,这是他心中应该有超过常人的地方。即使是用蓬草编门,以破瓦罐做窗,都没有觉得不快乐,更何况在清澈的长江中洗涤,面对着西山的白云,尽享耳目的美景来自求安适呢?如果不是这样,连绵的峰峦,深陡的沟壑,辽阔的森林,参天的古木,清风拂摇,明月高照,这些都是伤感失意的文人士大夫感到悲伤憔悴而不能忍受的景色,哪里看得出这是畅快的呢!元丰六年十一月初一,赵郡苏辙记。
注释江:长江。西陵:西陵峡,又名夷陵峡,长江三峡之一,在湖北宜昌西北。始:才奔放:水势疾迅。肆大:水流阔大。肆,极,甚。沅:沅水(也称沅江)。湘:湘江。两水都在长江南岸,流入洞庭湖,注入长江。汉沔(miǎn):就是汉水。汉水源出陕西宁羌,初名漾水,东流经沔县南,称沔水,又东经褒城,纳褒水,始称汉水。汉水在长江北岸。益张:更加盛大。张,大。赤壁:赤鼻矶,现湖北黄冈城外,苏辙误以为周瑜破曹操处。浸灌:浸,灌,意思都是“注”。此处指水势浩大。清河:县名,现河北清河。张君梦得:张梦得,字怀民,苏轼友人。谪:贬官。齐安:宋代黄冈为黄州齐按郡,因称。即:就着,依着。胜:胜景,美景。亭之所见:在亭上能够看到的(范围)。所见,所看到的景象。一舍(shè):三十里。古代行军每天走三十里宿营,叫做“一舍”。风云开阖(hé):风云变化。意思是风云有时出现,有时消失。开,开启。阖,闭合。倏(shū)忽:顷刻之间,一瞬间,指时间短。动心骇目:犹言“惊心动魄”。这是指景色变化万端,能使见者心惊,并不是说景色可怕。这里动和骇是使动用法。解释为:使······惊动,使······惊骇。不可久视:这是说,以前没有亭子,无休息之地,不能长久地欣赏。今乃得玩之几席之上:可以在亭中的几旁席上赏玩这些景色。几,小桌,茶几。举目而足:抬起眼来就可以看个够。草木行列:草木成行成列非常茂盛,形容草木繁荣。指数:名词作状语,用手指清点。长洲:江中长条形的沙洲或江岸。故城之墟:旧日城郭的遗址。故城,指隋朝以前的黄州城(唐朝把县城迁移了)。墟,旧有的建筑物已被毁平而尚留有遗迹的空地。曹孟德、孙仲谋之所睥睨:曹操(字孟德)、孙权(字仲谋)所傲视的地方。睥睨,斜视的样子,引申为傲视。赤壁之战时,曹操、孙权都有气吞对方的气概。周瑜、陆逊之所骋骛(chěngwù):周瑜、陆逊均为三国时东吴的重要将领。周瑜、陆逊活跃的地方。周瑜曾破曹操于赤壁,陆逊曾袭关羽于荆州,败刘备于夷陵,破魏将曹休于皖城。骋骛,犹言“驰马”,形容他们驰骋疆场。称快世俗:使世俗之人称快。称快为使动用法,使······称快。楚襄王从宋玉、景差于兰台之宫:宋玉有《风赋》,讽楚襄王之骄奢。楚襄王,即楚顷襄王,名横,楚怀王之子。宋玉、景差都是楚襄王之侍臣。兰台宫,遗址在湖北钟祥东。从,使……从。披:敞开。当:迎接。快哉,此风:即“此风快哉”,解释为这风多么让人感到畅快啊!盖有讽焉:大概有讽谏的意味在里头。讽,讽喻。宋玉作《风赋》,讽楚襄王之骄奢。焉,兼词于之,在那里。人有遇不遇之变:人有遇时和不遇时的不同时候。遇,指机遇好,被重用。与(yù):参与,引申为有何关系。使:假使。中:内心,心中。自得:自己感到舒适、自在。以物伤性:因外物(指环境)而影响天性(本性)。适:往,去。患:忧愁。窃:偷得,这里即“利用”之意。会计:指征收钱谷、管理财务行政等事务。余功:公事之余。自放:自适,放情。放,纵。蓬户:用蓬草编门。瓮牖:用破瓮做窗。濯:洗涤。揖(yī):拱手行礼。这里的意思是面对(西山白云)。胜:承受。自适:自求安适。适,闲适。乌:哪里。朔:夏历每月初一。赵郡:苏辙先世为赵郡栾城(今河北赵县)人。
《黄州快哉亭记》体现了苏辙对张梦得豁达不羁的赞赏这篇文章作于被贬官期间,那时他在政治上处于逆境。但他和其兄一样,具有一种旷达的情怀,故一篇之中而“快”字七出,极写其观赏形胜与览古之决,抒发其不以个人得失为怀的思想感情,道出了人生的一条哲理:心中坦然,无往不快。文章擒住题面“快哉”二字,畅加洗发,风格雄放而雅致,笔势纤徐而杨达,叙议结合,清景交融。全文分作三段:先叙张梦得建享之事,再释“快哉亭”命名之由,后就“快哉”二字畅发议论,称赞张梦得情怀之坦然。文章开篇以叙事兼描述之笔,写出了江水的浩瀚雄伟。题目是《黄州快哉亭记》,而文章却劈头出一“江”字,这与题面有何关涉,快哉亭建在黄州,而黄州濒临大江;那么,为要写亭,先写其江,由大江而引出亭来,这样开头,自然稳妥。此其一。其二,建亭的目的。在于览观江流胜景,既然如此,文章自然要从江水写起,用重笔写出江水的壮观。倘非如此,“览胜”一事,便无从可言,那么,快哉亭的建筑也就失去了意义。其三,文章先出一“江”字,接着运用铺陈的手法,不借笔墨,一连数语,始言其流“奔放肆大”,继曰其势“益张”,末道“波流浸灌,与海泪若”:凡作三层,写出水势的三变,而且愈变愈大。
这样写,一是为后文蓄势,欲使其精神倍出;二是为快哉亭描绘出一个阔大雄伟的背景,以使得小巧玲珑的亭台与雄浑壮关的长江成一鲜明的对照,收到相映成趣的艺术效果,文章开篇,顿觉其气势奔放。接下去文章以叙事入题。首提建事之人——“清河张君梦得”,次叙建亭背景——“滴居齐安”,再述亭之修建及其所在——“即其庐之西南为亭”,再言建亭目的——“以览观江流之胜”,后点为事命名之人——“余兄子瞻”,末出亭名——“快哉”。事名最后点出,可谓“千呼万唤始出来”。这样写,在内容上起到了强调、突出的作用。在结构上,为了能使其与下文衔接紧密。作者叙事简练,层次井然。“滴居”二字为后文伏笔,更是章法上的严谨之处。
《黄州快哉亭记》描写亭上所见景物及由此生发的历史联想接着,文章用一表述原因的虚词,“盖”字紧承上文,写出第二段。此段又分两幅排写,解释亭以“快哉”为名的原由。先写登临亭子之所见令人“快哉”。“南北百里,东西一舍。”这两句是总写,说明在亭子中极目四望,能望见十分开阔的地面,为下文具体写景设下了广大的天地。“涛澜汹涌,风云开阖”,写江流的气势。
波浪汹涌固已壮丽,而时隐时现、变幻不定的风云更是雄奇。接着用整齐的对偶句有声有色地描绘了江上白充黑夜的奇景,舟揖之出没,似耳闻鱼龙之悲啸。这种景象瞬息万变,令作者感到休目惊心,因而“不可久视”。这段描写,将景色的奇幻和壮观写得淋漓尽致。“今乃得玩之几席之上,举目而足”为过渡句,既将文章引向深人,下文的“西望武昌诸山”即从“举目”远视而来,而“玩”、“足”两字又自然地流露出得亭之喜,“快哉”之由,照应了题意。从“西望”开始由写江水转人写山冈,也即将视线从江面转至岸上。岸上风光写得明丽清晰,冈陵、草木、云烟、日色、屋舍,尽收眼底,历历如画。江山形胜,对此水色山光,登临者谁都“快哉”于心。
文章到此,水到渠成地把快哉亭命名之由点了出来。然而这只是将亭子取名为“快哉”的一个原因。接着再叙述凭吊此地的三国遗迹也足以使人称快。“至于”以下四句,追溯了赤壁大战的情景,笔墨极其简省却又摇曳生姿。“脾院”本是斜视的样子,可引申为傲视,这就传神地描绘出当时曹操、孙权气吞对方的气概。“骋骛”,犹言驰骋、疾驰,形容来往活跃,形象地再现了周瑜、陆逊在战场上争胜角逐的情景。
说明凭吊历史遗迹,感染古人的流风余韵也足以使世俗之人称快,这是将亭子取名为“快哉”的另一个原因。以上两幅文字,虽同在解释亭名“快哉”的原因,却又有着宾主之分:前幅是主,后幅为宾,而且详主略宾,借宾形主。写览观胜景运用实笔,浓墨里彩,大肆渲染,写凭吊遗踪,运用虚笔,轻描淡写,简洁勾勒。这样详略兼行,虚实并举,使得文章既在内容上突出了重点,又在布局上显得浓纤得哀,琉密有致,既具整伤之感,还呈活泼之姿。
《黄州快哉亭记》隐含作者对其兄苏轼的慰勉之情第三段就“快哉”二字抒发议论。承接上文的怀古,探求“快哉”两字的出处,因而自然地引录了宋玉《风赋》中所写的有关故事。这个故事不仅交代了“快哉”两字的来历,而且还从宋玉将风分为雌雄,认为楚王的雄风庶人不得与共生发开去,指出风没有雌雄之分,而人有遇不遇之别,因此,同样一阵风吹在楚王身上感到“快哉”,而吹在老百姓身上就感到忧伤了,这是因为各人的情况不同,和风本身无涉。
行文至此,极其自然地引向了文章主旨的讨论:士处于世,该抱怎样的态度。作者先不作正面回答,而是用排比句提出一反一正两种态度:一是假如一个人心中没有自得之乐,那么无论到什么地方,他都不会偷快;一是假如一个人心中坦然自若,不因为外界事物的影响而伤害自己的本性,那么无论到什么地方,他都不会不愉快。接着就以张梦得的具体行为来对后面一种态度作出肯定。张梦得是苏轼的挚友,深受苏轼思想性格的影响。苏轼在长期的滴居生活中旷达自持,随遇而安,“此心安处是吾乡”。张梦得也“不以谪为患”,他在黄州屈任主簿之类的小官,利用征收钱粮之余暇,放任于山水之间。
作者认为张梦得能如此,说明他内心有过人之处,并设想即使让他住在极其简陋的用蓬草编门、破瓮做窗的屋子里,他也不会有什么不快乐的事。这既照应了前面的“何适而非快”,又为下文作铺垫。“而况乎”两句夸张地表现了张梦得居住于此的快乐:可用长江清流来洗涤,能与西山白云相对揖,可谓极尽耳目所能取得的乐趣来使自己畅快。文章至此,主旨己显,并已暗与前文的造亭观景相呼应,似乎可以打住了。
然而,文情陡起,又生波澜,用“不然”两字反面说开去,再深一层说明文章主旨。作者仍由写景入手,绘出了一幅与前迥异的画面:连绵不断的山冈,深不见底的山谷,宽广的森林,参天的古树,清风吹动,明月高照。这一切显得幽凄寂寥,在以谪为患的诗人士大夫看来,当然会触景生情,黯然神伤。故作者不由得说道:“乌睹其为快也哉!”这句既照应了前文的“使其中不自得,将何往而非病”,又进一步衬托了张梦得“何适而非快”的旷达胸怀,其反洁的语气发人深思,言尽而意不尽。结尾交代写作的时间及作者。作者的祖先是赵郡栾城人,所以他自称赵郡苏辙。
《黄州快哉亭记》流露出他对政治失意的牢骚和不平在中国古代,修筑亭台楼观时常常要撰写记文,记述建造、修葺的过程,以及登临所见和引起的感慨等等。这篇文章就是此类文章的代表作。它在记述了建造亭子的有关问题之后,即描绘登临所见的景色并由此而引起感慨,抒发议论:认为士处于世,应像张梦得这样心中坦然,“何适而非快”,并以此慰勉包括作者自己在内的所有被贬的人。文章表面上反映了作者身处逆境的旷达胸怀,实际上也流露出他对政治失意的牢骚和不平。
茅坤《唐宋八大家文钞》卷一百六十三:“入宋调而其风旨自佳。”林云铭《古文析义》卷十五:“全篇止拿定‘快哉’二字洗发,可与乃兄《超然亭记》并传。盖‘超然’二字出《庄子》,‘快哉’二字出《楚辞》,皆有自乐其乐之意。‘超然’乃子由命名,而子瞻为文,言其何适而非快。俱从居官不得意时看出,取意亦无不同也。文中一种雄伟之气,可笼革海内,与乃兄并峙千秋。子瞻尝云:‘四海相知惟子由,天伦之中岂易得?’此安得不令人羡煞。”吴楚材、吴调侯《古文观止》卷十一:“前幅握定‘快哉’二字洗发;后幅俱从谪居中生意。文势汪洋,笔力雄壮。读之令人心胸旷达,宠辱都忘。”过珙《古文坪注》卷十:“因‘快哉’二字发一段议论,寻说到张梦得身上,若断若续,无限烟波。前丰极力叙写快字,后丰请居寻出快字意来,首尾机神一片。文致汪洋,笔力雄幼,自足与长公相雁行。”爱新觉罗·弘历《唐宋文醇》卷五十一:“昔王右军兰辛修禊,当索山坡岭、茂林修竹之间,觞味流连,而感叹于今迹明陈,作诗吸件,复序以明之。然则所云‘信可乐’者,固仍未尝乐也。其撤所为清风明月皆粉人志士之所悲伤憔悴而不能胜者砍!夫元会运世与一弹指无珠,未能于此洒然,真乐何由可味。若极外物以为乐,滋不乐也。欲渊在陋巷不改其乐,岂乐陋巷那?”沈德潜《唐宋八大家文读本》卷二十六:“金玉锦绣,五燕大烹,满往非病,中无自得之实也。空室蓬户,跪食饮水,满往非乐,不亏天性之真也。子由虽未几此,而见能及之,借题发挥,真觉触处皆是。”唐德宜《古文典》卷八引孙执升:“通篇俱枕‘快’字发论,盖因张君该居齐安,世俗以为不快,而张君独能作辛挽胜,于不快中自有大快。此其度里量有过人处。雄篇中略叙作辛之由,下一段写今日所见之快,一段写往古流遗之快,然后借楚王、宋玉之言,引起张公今日意中之快,非复骚人志士之悲伤性悴者比。知此写来,便令快字通篇出色。行文豪宕自得,真是用意高拔。”
作者介绍
苏辙
苏辙(年3月18日—年10月25日),字子由,一字同叔,晚号颍滨遗老,汉族,眉州眉山(今属四川)人,北宋文学家、诗人、宰相,“唐宋八大家”之一。嘉祐二年(年),苏辙登进士第,初授试秘书省校书郎、充商州军事推官。宋神宗时,任制置三司条例司属官,因反对王安石变法,出为河南留守推官。此后随张方平、文彦博等人历职地方。宋哲宗即位后,召苏辙为秘书省校书郎。元祐元年(年),任右司谏,历官御史中丞、尚书右丞、门下侍郎。绍圣元年(年),哲宗起用李清臣为中书舍人,苏辙因上书劝阻而忤逆哲宗,落职知汝州。
此后连贬数处。崇宁年间,蔡京当国,再降朝请大夫,遂以太中大夫致仕,筑室于许州,号颍滨遗老。政和二年(年),苏辙去世,年七十四,追复端明殿学士、宣奉大夫。宋高宗时累赠太师、魏国公,宋孝宗时追谥“文定”。苏辙与父亲苏洵、兄长苏轼齐名,合称“三苏”。生平学问深受其父兄影响,以散文著称,擅长政论和史论,苏轼称其散文“汪洋澹泊,有一唱三叹之声,而其秀杰之气终不可没”。其诗力图追步苏轼,风格淳朴无华,文采少逊。苏辙亦善书,其书法潇洒自如,工整有序。著有《诗传》、《春秋传》、《栾城集》等行于世。
本名苏辙别称苏文定、苏颍滨、苏黄门、小苏字号字子由,一字同叔号颍滨遗老所处时代北宋民族族群宋人(汉族)出生地眉州眉山(今属四川)出生时间年3月18日去世时间年10月25日主要作品《栾城集》《诗集传》《龙川略志》《论语拾遗》《古史》主要成就“唐宋八大家”之一、“三苏”之一官职门下侍郎、尚书右丞等追赠端明殿学士、宣奉大夫→太师谥号文定封爵开国伯、魏国公(追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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