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河大中文系七七级开展纪念毕业40周年征文活动以来,我怀着激动的心情,翻看学友老照片,寻找在校四年的记录。所存的课堂笔记几经搬家,已无踪影。幸有同学的毕业赠言笔记本保存完好。四十年了,虽然赠言本已经泛黄,但是同学们的所赠之言,已铭刻在我的心底。
“黄牛兮老实常在,益友兮直諒博闻。同学四载心相照兮,情同高山流水。”看着老班长李远杰所写的赠言,他那高大的身影,宽厚的胸膛,带着些许微笑的古铜色的脸庞,就展现眼前。作为七七级中文系全班93人的班长,实属不易。当时岁数悬殊,阅历各异,年长的三十多岁,文革前的高中生,品尝过政治斗争的苦果,肩负着养家糊口的责任;年少的十六七岁,高中应届毕业生,比较单纯活泼。好在当时大家都觉得恢复高考,学习机会来之不易,都把心思用在学习上。但是,当时文革动乱结束时间尚短,改革开放刚刚起步,而大学又是思想解放的前沿,人们的思想更为活跃。各种学说、各类思潮,开始打破禁锢纷至沓来,难免反映到班上来。作为班长的远杰,以他那稳重、大气的老大哥气度,对全班同学的秉性了然于胸,对每位同学一律相待。他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带领全班形成团结、和谐的生活气氛和刻苦学习的良好氛围。我与他年龄相近,又同在俄语班上课,接触较多,了解较深。他的赠言,既是对我的评价,更是对我毕业后走上工作岗位的嘱咐。毕业后,他仍旧对我很关心,每次到保定出差,总要叫我一起坐坐,了解我的工作和生活情况,叮嘱我一些注意事项。还送我一套他的关于儿童文学研究的著作。每次吃饭,总不让我掏钱。他说自己工资比我高,还有奖金。希望下次,老班长再来保定,我也掏钱坐一回东。
“黄牛——田野里,黄牛默默地拉着犁头。你没有百灵的娇媚,也不会仰天长吼。只是喷着鼻息,在田野耕耘不休。土地在锃亮的犁下翻身,发着香气流着油。啊,黄牛,你才是春天的使者,姹紫嫣红,就跟在你的身后。”读着郭沫勤老兄形象优美的赠言,就感受到他那温文尔雅的诗人气质。在校时,我知道郭兄擅长写诗,发表过歌词。我尝试写了一首歌词,向他请教。郭兄认真看后,耐心坦诚地给予指教。至今我记忆犹新。
翻看田真同学蕴藏着哲理的赠言“沉默的高山饱蕴着矿藏,喧哗的浅浪意味着轻薄。”我就想起自己上学时的莽撞。由于班容量大,开学好长时间,我对班上同学的名字与真人对不上号。我听说田真同学入学前就出过诗集,看到他才气幽默集于一身。第一次和他打招呼,我就称呼他“老田”。引得周围同学一阵大笑。一问究竟,才知晓田真是韩兴华同学的笔名。年,他听说我在北京航天城女儿家,离他家不远,便去看我,敞开心扉,叙旧聊天,很是快活。
作者与冯敬秋在河大校门留影。
“在新的土壤辛勤地耕种吧,来年定会生产出丰硕的成果。”冯敬秋同学的赠言,平实而富有哲理。他是一位年轻的老党员,待人诚实,学习刻苦,不苟言笑,说话有板有眼,字也写得规整大气。这大概也是他被选到中组部工作的原因和渊源吧。在校期间,他对我的入党很关心,经常谈心指导。
作者与梁志林等合影
梁志林同学赠言“识人示知己,奈何别依依。常到灯火处,相问又宽衣。”我和志林虽然年龄差距较大,但是交往较多,经常一起讨论写作问题。他那活泼,好学的性格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每当看到他的诗作与画作,就不由为他诗书画全面发展的才能而赞叹。志林敏而好学,从学校出版社转行从事写作教学,把自己丰富的文学知识,用生动活泼的讲授方式,传授给学生,收获了满园桃李。
“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杨宝忠的赠言,显示出他在校时就已经专于对古文字的研究。宝忠同学毕业留校,心无旁骛钻研古文字,成为国宝级学术大家,是河大中文系七七级的骄傲。
马文生赠言“四年寒窗共,情同手足亲。同赴求学路,甘苦铭寸心。石市同习作,赵县共游春。前途路漫漫,相伴又一程。”他是河北大学的“红二代”,为人朴实低调,与他那魁梧憨厚的身材相得益彰。年我们一起到省出版社实习,我们两个被安排住在一起。工作上互相探讨,生活上相互照顾,聊天,拉家常。我领的任务是校对几本书的文稿。其中有一篇是关于写全国劳动模范王国藩的长篇通讯。出版社派我去遵化县调查核实一些细节,希望文章改得更扎实、生动一些。我去了四五天,到“千里万担一亩田”的梯田现场去参加了几次劳动,体验生活,采访了一些社员和村干部,拿到了第一手资料。回到出版社,我对文章作了精心修改,受到出版社分管领导的表扬。
同学聚会的会务组,左起:张树春,梁志林,杨宝忠,马文生,毛一化,孙志强。
“五湖四海多我友,人生知己最难求。”树春同学的赠言,表达了互相的心声。他踏实好学的精神,谦虚朴实的作风,一直是我学习的榜样。毕业后,他任职于河北日报社住保定记者站,后来居住小区与我们小区一墙之隔,清晨我出门晨练,常常碰见他骑着自行车打牛奶回来,相互问候,依然亲切如故。
“谦逊、诚实,宽以待人、美德常在。”这是一个小组相处了四年的孙殿武赠言。这是对我的赞誉,更是他的品格写照。他,中高个子,浓密的黑发,白净的脸庞,腼腆一笑,两个酒窝,像个含羞的大姑娘。他学习用功,对小组的活动热心参与。
“苍龙日暮还行雨,老树春深更著花。”看着此赠言,卢晓光同学那敏捷活泼聪慧的身影就浮现眼前。他多才多艺。书法、绘画、文体样样优秀。当他知道我家乡名称叫“虎神沟”时,用铅笔给我画了一只猛虎,很有气势。一开始我以为他生活在优越环境中,总是无忧无虑。后来才知道他的生活经历也很曲折。在极左年代,他遭遇的不公正待遇令人唏嘘。可见,他那颗年轻的心是多么的强大。现在,他虽然身居高位,却仍然保持着一颗淳朴的心,在政界为民鼓与呼。令人佩服。
同学合影。左起,宇文玉芬,张彦斌,李天慈,白贵,何振虎,作者。
“花山文彩出幽谷,莲池诗情入画图。”读着侯明古同学的赠言,他那清瘦白净的面容就会展现眼前。在校时,他给我的感觉很文静而有才气,如同一株兰草,在清澈的涧溪边散发着幽香。毕业后,见他的第一面是央视《新闻联播》的国际新闻里,他在美国当记者的镜头。他仍是在校时的模样。“这是我们大学同学。”我跟老伴介绍,“是中央电视台驻美高级记者。”他退休后,正值在京住女儿家,与我相约在国家博物馆相聚。我早一步到的大厅,从熙攘的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他。他穿一身休闲服,戴一顶运动帽,还是那么年轻潇洒。
“几度春秋习经伦,今酬壮志跳龙门。”周居霞同学的赠言,概括了我们寒门学子的经历和志向。我们这一代大学生历经坎坷,胸怀报效国家和社会的雄心壮志,奔赴四方。居霞志向高远,与同班同学李天慈比翼飞向内蒙古大草原。在校时,居霞的文艺才能令人折服。那年同学聚会,在老教室里,指挥大家重唱学生时代的歌曲,风采不减当年。
与小师弟吕书文举杯痛饮。
“被风儿吹来,又被风儿吹去,像天空彩色的云。飘向东,飘向西,飘向南,飘向北,遍布天穹玉宇。啊,朋友,我们何时再相会?”这是全班年龄最小的少年郎吕书文同学写的赠言。在我的印象里,当年细高个子的书文同学,年龄虽小,却很老成。同学们讨论问题,他总是忽闪着大眼睛,静静地听着,很少插嘴。参加工作后,同学们每次聚会,他都积极参加,好像话语多些了。特别是近些年,他被推举为同学会秘书长,张罗同学聚会操心不少。
年12月与振虎在乐东角头湾。
“相逢初春别亦春,同窗四载方知音。待得秋雁南归日,衔来捷报慰弟心。”每次读何振虎同学的赠言诗,就会感到有一团火在燃烧。人如其名,振虎学弟,无论学习还是工作,总是虎虎生风,旅行说走就走,文章说写就写,成果丰硕。他那妙笔也好像生风吐火。他高高的个子,有点探肩,从侧面看去,那姿势犹如运动场上的长跑运动员等待起跑,又像是拉满的劲弓要随时射箭。他待人更是火一样的热忱。有一次,我去省城办事,给他打了个电话。他说正在开车从北京往回赶,中午一起坐一坐。午餐他安排在广电厅机关食堂,并把王永固、裴亚宁叫来,一起畅谈。他不但操心班级聚会,每年还操持旅居海岛同学聚会。有一年他与卢晓光同学一起到北京召集同学聚会。我恰好在女儿家住,也跟着去凑热闹。
年12月29日,振虎同学携夫人到乐东县龙栖湾小区去看我。令我十分感动。分手的当晚,我写了几句顺口溜,以表谢意:“沙头角上迎同窗,鲸鱼出海欢歌唱。并肩沙滩叙相思,促膝陋室话家常。兄弟情深似南海,东锣西鼓永相望”。他几乎同时也写一首“山舞海韵龙栖湾,同窗契友相见欢。角头潮歌拂滩岸,海豚望月化巉岩。东锣西鼓两守望,北居南旅一心牵。话题情思如波涌,风暖水长霞满天。”真是情到深处心灵通。(注:我所住小区位于南海龙栖湾北岸,对面海中有两座小岛屿,名曰东锣、西鼓。海岸左手有一角头小景,礁石林立,状如海豚出水。)
篇幅所限,同学的赠言只是挂一漏万。同学们各在一方,虽然现在大都退休,但各自情况不同,相聚的机会也不多。再加上疫情的干扰,见面的机会更少了。有同学们如诗如歌的赠言相伴,也是一种安慰和享受。
同学们的赠言凝聚着相处四年的深厚友情,寄托着祝愿和期望。毕业后,我时常翻看同学们的赠言,铭记着同学的希冀,保持着“俯首甘为孺子牛”的情怀。借此机会向同学们表示感谢。
年4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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