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州巨匪郭炭块从屠夫到皇协军联大队长声

冀中大平原上的赵县，古为赵郡、赵州。民国2年的时候，知州李大防奉命改赵州直隶州为赵县。段村在赵县县城的正西十五公里处，与元氏、高邑两县交界。旧时，人们称这种鸡鸣听三县的地皮儿，叫三不管地界。三不管地界最荒野，土匪出没，邪事横生。

这个隐藏在地图角落的小村原本不出名，可自从出了巨匪郭炭块后，三里五乡、十里八村的老百姓知道了城南还有这么个段村。

郭炭块年出生，三岁的时候赵州改赵县，郭炭块可算是民国时期的人。此人长得骨硕肉肥，肤黑个大，人前一站亚赛半截黑铁塔。他自幼不务正业，明里是村里的屠夫，暗地却勾结土匪干些打家劫舍，欺男霸女、拦路抢劫的营生，后来居然当上皇协军头目，被委以伪警备队大队长之职。由于此人甚恶，每有婴儿夜哭，当娘的只要说声：“郭炭块来了。”婴儿立刻止哭止闹，比狼都管用。

（一）杀人越狱死里逃生

郭炭块的宅院在段村街中心地段。年轻时就是个胆子态大的狠角色，村里人都知道这小子满肚子就长着一个胆。郭炭块平时靠杀猪卖肉为生。17岁那年，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只单打一的手枪，也称撅枪，就是打一枪压一发子弹的那种。当时高邑岗头村有个倒卖棉花的生意人，拉棉花到栾城贩卖获利，段村是他的必经之路。郭炭块得知这个消息后，就动了坏心眼，暗暗盯上了这个倒霉的生意人。

一天，他得知卖棉花的从栾城支取了货款，就早早地埋伏在赵县段村和元氏建安村交界处的庄稼地里。傍黑的时候，棉花贩子骑着自行车哼着小曲过来了，郭炭块手握杀猪刀，从玉米地里窜出来，一脚踹倒自行车，那人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就丢了性命。郭炭块从尸体里摸出来货款，拎起半新不旧的自行车扔进一个枯井里。

因为案发现场在元氏，就由当时的元氏警察局来侦破案子，元氏警察局在案发的周围村庄贴出了告示，悬赏寻找死者的自行车。郭炭块看到告示，又打起小算盘，他还想再拿份赏金哩。脑袋一热，就帮助元氏警察局在枯井里捞出了那辆自行车。那时候的警察也不傻，郭炭块就这样被怀疑上了。

郭炭块一看大事不妙，还是逃命要紧，就撒丫子跑走了，跑到了南方参加了国民党的部队。当了兵的郭炭块很是恋家，经常不断给家里写信。他怕走漏风声，不敢直接往家里写信，就把信寄到了西封斯村的姥姥家，当时的邮政设施不完善，来信都是由村里一个小卖店接收，然后由各村办事员取回。无巧不成书，凑巧的是，小卖店和岗头村遇害者是亲戚，时间久了就对部队和段村之间来往频繁的信件产生了怀疑，偷阅信件后发现了郭炭块的行踪，马上举报到元氏警察局，并送上了一份厚礼。元氏警察局立马派人到南方的部队将郭炭块抓捕归案，关进了元氏县监狱。

郭炭块是个骨头很硬的人，在监狱受尽了各种酷刑，但咬紧牙关就是不承认杀人一事。案子就这么拖了下来。合该他命大，耳听得日本人的枪炮声越来越近了，郭炭块趁混乱越狱逃回家中。死里逃生的郭炭块，仍以开肉坊杀猪谋生。

一天，他正操刀杀猪，围观的人们在旁议论：“眼下兵荒马乱，有枪便是草头王，兵匪四起，咱庄稼人的日子还怎么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郭炭块把杀猪的铁棍往地下一插：“老子不杀猪了，也要拿枪杆子！”他旋即抓起一把带血的杀猪尖刀，跑到当村财主家，逼要出两杆大枪，接着倚仗死囚的名号立威，把一方地痞流氓笼络起来，拉起一支30人的土匪队伍，投靠了沟岸村的地主武装——联庄会。年春，这支地主武装被国民党军事委员会别动总队第十三支队司令候如庸招安，郭炭块摇身成为特务团长。

（二）投降日军助纣为虐

十三支队是支臭名远扬的队伍，假抗日真反共。冬，八路军在元氏西台城，击溃了专门与八路军搞摩擦的十三支队，郭炭块侥幸漏网，率残匪逃到山西境内。日寇疯狂围剿赵县一带抗日队伍时，候如庸为保存势力与日寇秘密联系，合谋反共。他密召郭炭块，指示特务团投降日军。郭炭块想，像我这样获过死罪的人，再活就是赚头，投降日军先捞个活命，再享清福。反正有你投降的命令！这样想着，就痛快地答应了候如庸。

郭炭块率部投降那天，一千多驻赵县的日军倾巢出动，在西门外分列两旁，个个弹上膛、刀出鞘。一来抖抖日军的威风，二来给郭炭块来个下马威，郭炭块顿觉脊背发凉，不寒而栗。三天后，郭炭块被委以伪警备队大队长之职。自此，郭炭块死心塌地扛起汉奸大旗，他网络地痞流氓土匪恶霸，很快使伪军队伍扩充到人。时隔不久，即被提升为联大队长，管辖三个大队，九个中队和一个手枪队。

日本人也特别器重郭炭块，特意调拨几辆摩托车归他使用。过去，郭炭块没有见过这洋玩意，摩托车到手后，郭炭块想骑上摩托车在赵州城墙上跑几圈抖威风，他骑上摩托会跑不会停，不懂刹车，差点蹿下城墙。

得意洋洋的郭炭块丧心病狂地助纣为虐。他帮着日本人，马不停蹄地扫荡和清剿，筑碉堡、修寨墙、挖封锁沟，还按日寇“十户一甲、百户一保，千户一乡”的强化治安建制，对全县分割封锁。对抓捕来的抗日军民变着花样用刑，坐老虎凳、压杠子、灌辣椒水、竹签扎指心、赤脚走火铛。他前前后后还杀害了冀中六分区司令员王先臣、赵元宁联合县县长陈翕儒等几十名抗日干部。

郭炭块在城里建了个郭公馆，知道那里有好玩的、好看的、值钱的东西就想弄到公馆里。赵县城西有一个村子叫黄市村。早年间村西有一座黄龙观，村名取黄龙下世之意，定为黄世村。清代演变为黄市村，沿用至今。

黄市村村东有一座寺院，叫兴龙寺。大殿西侧是牡丹池，那牡丹有一人多高，碗口粗，分十几股，丛围三丈有余，青枝绿叶长势旺盛。谷雨时节，粉红色的牡丹满株齐放，花朵小不盈寸，大如莲蓬，多时达几百朵。花有双瓣单瓣之分，色有深红粉白之异，溢香满园。三里五乡的乡亲到寺里赏花就像赶庙一样热闹，成了当时一景。

相传，黄市村汉牡丹与柏乡的汉牡丹是姊妹花。年初春，郭炭块看上了这棵牡丹，带领皇协军荷枪实弹冲入寺内，不顾和尚们的苦苦哀求和村民们的唾骂，把牡丹连根带土挖出，装上一辆双套骡子车，劫运进城。到了县城郭炭块的“公馆”后，他的手下连忙挖了个大坑，栽下牡丹。施肥、浇水、遮阴地一通忙乎，但牡丹仿佛有知，毫不领情，最后枯萎而死。人们都说牡丹有民族气节。

（三）凿墙出逃元氏立足

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侵略赵县的日军早已撤离赵县。此时，城外大部分村都成为解放区。抗日军民欢庆抗日胜利。但龟缩在赵县城里的郭炭块带着皇协仍继续顽抗，拒不投降缴械，幻想与国民党取得联系。此时，我军分区和地委根据朱总司令下达的“各解放区向敌人伪军大举进攻，坚决消灭拒绝投降的日伪军”的命令，决定攻打赵县城，全歼敌伪，解放全赵县。

为了全歼敌伪军，我军做了严密部署：我军分区指挥部设在韩村。军分区司令员叶楚屏为总指挥。命令冀中七十一团为主攻部队。从西门、北门进行强攻，七十二团在城南进行围攻，县大队、区小队和民兵在东关进行佯攻，把赵县城团团围住。为切断敌人外围增援，调冀中八十二团和栾城县大队在赵、栾交界的石南公路段警戒栾城、石家庄的敌人来增援，藁城县大队在梅花警戒敌人来增援；宁晋县大队在赵宁县界、石南路两侧阻击宁晋来敌。

8月20日开始准备工作。攻城部队开始准备云梯、炸药包等攻城器材，县、区政府开始组织担架队、给养队和慰问团。一切准备就绪，于8月30晚各部队进入阵地。

8月30日夜，天阴沉沉的，大地一片漆黑。七十一团接到强攻赵县命令，政委肖泽西做了战前动员。团长白云峰下达了攻城命令。全团干部战士扑向赵县城，他们穿过庄稼地，越过护城河，摸到城墙脚下，悄悄架上云梯，跳上城墙，摸进了城墙上的岗楼。睡觉的伪军发觉时，我军战士已经缴了他们的枪。同时城东北角枪声大作，喊杀连天。二连已经突进北门，守城岗楼上的伪军见势不妙，扔掉机枪，换上便衣趁黑逃跑。二连占领了北城墙继续向街里推进。与此同时，四连攻进西门，和伪军七中队相遇，双方展开激战。战士们一部分与伪军交战，一部分顺城墙攻近西北角岗楼，机枪、掷弹筒、手榴弹把城墙上的岗楼炸的东倒西歪，城墙上硝烟弥漫。战士们一个个冲了上去，岗楼里的伪军缴枪被俘。北城墙被占领。31日晨，下起了蒙蒙细雨，伪军集中了三个中队的兵力，从斜北街向北门拼命反扑过来。郭炭块的“铁军”伪军八中队，反扑打先锋。他们多是土匪出身，光着膀子，匪里匪气，哇哇叫着向我军扑来，摆出决一死战的架势，用6挺机枪开路，向北门压过来，于是双方展开了拉锯战。天上细雨不停，我军子弹又少，因地形不利，我军形势危急。不多时，敌我双方相距只有六七十米远了。这时七十一团指挥部已搬到北门的瓮圈里，白团长命令把城门关上，和敌人决一死战。二营长王长久一声大喊：“同志们，脱光膀子和敌人拼！”战士们呼啦一下把黏在身上的上衣甩掉了，勇猛向敌人反击。我军6挺机枪同时向伪军猛烈扫射，大家喊着“杀呀——！”冲了上去和敌人展开交手仗。伪军被我们打垮了，尸体和枪支扔了一街筒子，缩回到伪军联队部。

伪军联队部，被我军重重包围起来。云浓天黑，雨越下越大，遍地泥泞。半夜十分，郭炭块见大势已去，喊来副官：“快派人打通西夹道的墙，火速撤离。”副官带着一班落汤鸡在墙壁上凿开一个洞，几百号残兵败将依次钻墙出洞，专拣僻静的胡同走，穿过居民区，进入一片玉米地里，深一脚浅一脚逃出城来。郭炭块长长出了一口气：这回总算闯出了危险圈。他原本想投靠元氏、栾城的伪军，结果人家不肯接受，在连连碰壁后，无奈才在距元氏城不远的康贾村找了块立足之地，不久便盘踞在元氏县铁屯车站，外围据点有叩村、赵县康贾村等。

皇协军出逃时经过了大石桥村。王老汉晚上在地里看地，在小屋内听到外面有动静，天刚亮，他出来查看见小屋东边棉花地里，被人踩出了一条道，再往那块地也踩出了一条道，庄稼都踩踏平了，看样子过了很多人，王老汉顺着踩出的道转了一转，捡回了一枚手榴弹和一个东洋刀，还有一个书包，他将手榴弹放到小屋内墙上的小洞里，书包和东洋刀揣在大长袍内拿回家，对家人说，看样子皇协军是逃跑了，他们不敢走正道从庄稼地里逃跑了。说着，打开了带回来的书包，那个书包缝制的很精细，是土织土纺的紫花布，手工做的，上面有用黑平绒布剪成“书包”两个字，书包正面四边也用平绒布裹边，这么好的书包，一家人从来没有见过。书包内有两个馒头，两只蜡烛和个赌博用的宝盒，还有一个涂口红的小瓶子。那把指挥刀带弧形，刀鞘是皮革的，刀鞘上有镀金的片，带花纹的包头，刀柄有椭圆形的金属护手，有佩戴的链子和米黄色的刀穗，看起来这把东洋刀制作的非常精细。东洋刀刀柄上有个小按钮，按住按钮就拔出刀来，拔出刀后那刀光闪闪，非常锋利。由此可见，郭炭块的皇协军出逃时是多么慌不择路，狼狈不堪。

（四）五义士劝降四“来使”遭斩

为使郭炭块残匪改恶从善，归顺人民，共产党、八路军和人民政府，实行宽大政策，没有派军队去追歼。而是以地委敌工部副部长马捷牵头主持，县长朱芳、敌工部长张芳春，组织赵县社会力量对郭匪进行劝降。派去劝降的有:大寺庄张修德、北李家疃王广瑞、李家庄李英魁、马平亢老敖、段村刘老川。张修德与伪军第二大队长王福祥(元氏建安人)是盟兄弟，王广瑞与大队长张寄生是盟兄弟，刘老川与郭炭块是乡亲，自幼相好多年，对郭炭块有一定的说服力。李英魁与郭炭块是盟兄弟，“七.七”事变前郭炭块因抢劫作案被捕入狱后，李英魁曾多次想方设法从中周旋搭救，对郭炭块来说，是恩重如山。郭炭块对李英魁又信任，李英魁说出话来对郭炭块也有一定份量。亢老敖与郭炭块是干亲家，亢老敖的儿子亢球子认郭炭块为干爹。年郭炭块投降侵华驻赵县日寇时，亢老敖是保证人和介绍人，并在亢老敖家设宴使日寇与郭炭块面谈投降条件、仪式、日期等。

临行前，马捷副部长与劝降人开会座谈，说明了劝降的意义，共同商议了劝降办法。散会后，把五人送往郭炎块驻地元氏铁屯车站。劝降人与郭炭块见面后，在郭炭块屋内，亢老熬代表大家说明了要郭炭块归顺八路军的意图，郭炭块听后感到很不是滋味，既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回答很有分寸，并留有余地弟兄们出城后，吃没吃，住没住，人心惶惶，我说话也不灵了，也管不了啦，这是个大事，我给弟兄们商商量，你们暂且住下。”匪徒们都知道八路军派来了劝降人，正与郭炭块谈判。在郭炭块窗外挤满了偷听的土匪。其中有杀人不眨眼的魔王第八中队长吴文成以及警卫ト义正等。这伙铁杆汉奸在窗外大喊大叫：“八路派来的人哪个也别想活着走。”其它匪徒七嘴八舌，推波助澜。王广瑞、张修德等人在屋里听得清清楚楚，也深知吴文成的野蛮性格，心中感到事情不妙。有人就向郭炭块央求:“郭团长救命吧!救命吧!”郭炭块却假惺惺地说:“看你们这样！怕什么!没事，没事,别怕”。郭炭块把张修德、王广瑞、李英魁、刘老川交给吴文成说：“吴队长，老朋友来了，暂住到你那里好好照管。”实际上是把四人软扣起来，待机发落。

再说亢老敖与郭炭块关系特殊，但依着吴文成、卜义正的意见也不能放走。所以，吴文成、卜正义二人暗地里窥盯着亢老敖，郭炭块知道弟兄们的心意，没有逆其意硬性地直接地放走亢老熬，而把护送任务授意给大队长张寄生办理。张寄生派了一辆圆形轿顶的大车，亢老敖坐在车里边，张寄生坐在车前盘上，说是出去看朋友啊。吴文成、卜义正见此情景，瞪着血红的眼睛围着车光转圈，就是不敢下手拽人，就这样张寄生押着车把亢老敖送出危险地区，张寄生对亢老敖说:“你受惊了，老朋友来了,本应好好招待几天，你看我们现在这个样子，连个地盘也没有，惭愧。那几个兄弟生性不懂事，你不要计较他们，本来这几天都憋着一肚子窝囊气。前边就要到八路区了，我不能再远送了。”亢老敖深知内情，也未多说，只向张寄生说了几句客气话:“你费心，,后会有期，请回。”二人分手各奔东西。亢老敖在张寄生亲自押送下才得以安全脱险，但回想起来也有些后怕。

本来郭炭块计划进驻元氏县城。元氏县伪军队长魏永和因城小、粮饷困难未能应充。郭炭块吃了闭门羹后，带领残匪投奔栾城，李英魁等四人也随匪而去，因郭炭块事前未与栾城伪军联系，及至残部行至栾城附近时，栾城伪军认为是八路军攻城来了，开枪射击，双方发生了军事冲突，打得很激烈。这时伪军们只顾打仗，无心照管王广瑞他们了。这时，他们满可以逃出虎口，安全回来，因为伪军们只顾打仗，没人管他们了，可是他们不能偷跑，觉得是八路军派来劝降的，事成也罢，不成也罢，总得有个结果呀。俗话说“两国交战，不杀来使嘛。

郭炭块残匪与栾城伪军打了一阵子后发觉误会了。后来停火联系，栾城伪军也不让郭炭块入城，让郭驻栾城南关。郭炭块感到南关不安全，又带领残部返回元氏县驻铁屯车站。王广瑞等四人也随郭炭块返回元氏县。

几天来，郭炭块一伙求爷爷告奶奶，东奔西跑，也未找到立足之地，个个心慌缭乱，垂头丧气，肝火内生，怒不可遏。九月上旬的一天拂晓，杀人魔王吴文成带领残匪向东出发，并对王广瑞四人说:“今天把你们送回去走吧!匪徒们行进到段村时把村子包围了。吴文成带领几个弟兄把王广瑞四人押送到段村东口，吴文成亲手用日寇战刀把王广瑞、李英魁、张修德三人依次砍头杀害。砍后，把刘老川带到村内，伪军们搞了一片所谓“美国地毯”由蒺藜和葛针组成，把刘老川推到“美国地毯”上，用烟头烫，皮带抽，枪托戳，打的刘老川在“美国地毯上来回翻滚，遍体伤痕，死去活来。村公所办公人出面说好话求情，送钱才把刘老川保下来，拣了一条命。

张修德被砍后昏倒在地，脖子左边大筋被砍断，脑袋耷拉到一边。土匪们进村后，张修德缓过气来，眼睛慢慢睁开一看，脸前是一片谷子地，再向前望去，只见王广瑞、李英魁死在地上，一动不动。这时才醒悟到自己也被杀了。眯眼缓了一会，睁眼再看，望见天上星星，东方略显明亮。这时他两臂能动了,但脑袋还是耷拉着抬不起来。张修德用两臂支撑，顺着往西大章的道沟向东慢慢地爬着，一直爬了约二华里，脑袋耷拉着把地划了一条长长的印痕。段村农会副主任杨永申昨晚开会后怕敌人包围村庄，躲到西大章过夜，拂晓背一粪筐伪装拾粪向段村走来。走到半路，碰见张修德正在地下爬。就上前问张修德是怎么回事。“哎，一言难尽。”张修德把前前后后的事以实相告。永申一听是自己人，立即摘下裹头毛巾给张修德包扎好，并把张修德扶起来架着走，张修德两手捧着脑袋按直在脖子上，二人蹒跚地走进西大章。西大章办公人等听说高村住有小队，立即用担架把张修德送往高村小队，小队转送到县后又急速送医院，在医生们的精心医护下，张修得恢复了健康。但因左边大筋被欣断后又接住，留下脖子僵硬、转动不便后遗症。张修德活了三十一年，年旧历二月十二日寿终，享年74岁。张修德被砍后为什么能缓过来末死?据他生前说，他是第三个被砍的，吴文成的力气不足了,再就是向下砍时战刀抡得不平，只砍断大动脉、食管等，因此才死里逃生，拣了一条命。

（五）毁容潜逃终落法网

转眼到了年，石家庄解放在即。郭炭块自知罪孽深重，带着四姨太如惊弓之鸟先逃到北平藏身，继而转往更隐蔽的唐山老谢庄。他改名王辉臣，为不被熟人认出，下狠心自毁容貌。他将一锅油烧热，扔进一把盐粒，把头扎到锅口，忍着剧痛让盐粒炸出的油点子溅到他脸上，等结痂后就变成了麻子脸。更名易容后的郭炭块仍以卖肉为业，过着不明不暗的日子两年后，唐山解放。郭炭块更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一有风吹草动便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无巧不成书。年，赵县籍一位北上干部，路过唐山市，无意中发现了郭炭块，随即报告河北省公安厅，一张缉捕郭炭块的大网迅速撒开了。唐山公安局以查户口为名到郭炭块肉铺盘查。双方一接触，郭炭块预感是露了马脚，他假装镇定笑着说：“同志请坐，先喝碗水有什么吩咐？”说着提了水壶从后门逃走。

惊魂未定的郭炭块不敢在唐山露头了，他盘算着下关东。趁夜色他急匆匆赶往开平县火车站。“干什么的？”一位穿警服的走到他跟前问道。“我叫王胖子，在唐山赌输了钱，无力还债，偷了一辆自行车，变卖时被察觉，想出去躲躲。”郭炭块又是一通谎话。郭炭块以偷盗罪被抓后，司法机关听信了他的假口供，判处他一年半徒刑。郭炭块心中暗喜，暗自庆幸自己高明。

郭炭块服刑期间，政府调用河北省人犯治理潮白河。赵县的编入石家庄地区劳改队，郭炭块编入唐山地区劳改队。两个地区均驻宁河县北塘。由于郭炭块会做饭，便在食堂里当了炊事员。

一天，一伙赵县人在大街上看到肩扛风箱的郭炭块。“这不是郭团长吗？怎么他也在这儿？”这伙人过去都是郭炭块的部下。郭炭块听到议论吓了一跳，脚下越走越快，转了几条胡同摆脱了那群人，把风箱一扔，擦了满头的冷汗，又一次成为漏网之鱼。晚上，那伙人向上级报告了遇见郭炭块的事情，警方这才知道“偷车贼”王胖子正是恶贯满盈的郭炭块。

郭炭块虚惊一场，决定进京城隐身。他先在北京万里香肉铺当了一阵子伙计后，后又转到宝兴顺肉铺当把式。尽管在京城有了落脚之地，但他心神不定，干了一段便辞职了，又做起了昼伏夜行的行商。年，北京市“镇反运动”开始了。郭炭块预感末日来临，一番苦思冥想之后，想到了南京一位朋友。那天，天刚蒙蒙亮，他身穿酱色毛料大衣，内套毛料黑呢制服，脚蹬茶色皮鞋，手提大皮箱，扮成富商的模样朝前门火车站走去。郭炭块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全然没有商人的沉稳。这真是越怕越有鬼，万万没想到，身后，两位便衣警察已经盯上他了。他走得快，后面人走得也快，他走得慢，后面的人走得也慢。“坏了，跟上来了！”郭炭块脱口而出。

郭炭块挤进人群买票时，老是疑神疑鬼地偷眼看那两个跟踪的人。便衣警察见他神色异于常人，断定他有问题，当即叫出他盘查。这次郭炭块编造的谎言，均被警察一一戳穿。他自感骗不过去了，将自己的身份、罪行一股脑全交代了。郭炭块落网的消息不胫而走，老百姓欢呼雀跃。年6月16日，赵县城内召开万人公判大会，郭炭块被绑赴刑场，两声清脆的枪响，结束了郭炭块罪恶的一生。